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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芒市·赞芒市”征文成人组银奖作品展示

神秘芒老

*波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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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神狮

翠竹掩映的芒老寨东北面山顶上，卧着一尊威风凛凛的石狮，神情凶猛、生性粗暴威猛，据说石狮神灵不散，上山打猎砍柴人都敬畏三分。听着神神秘秘、虚虚实实的传说，决定眼见为实，一行人在寨人的带领下，向山顶进发。

果然名不虚传，在竹林丛中，一尊雄狮傲视着芒市坝，原本绕石狮一圈探个究竟，看个仔细，被寨里人劝住：“过来，过来，从这边看，那边女人不许去。”如此一句，让我毛骨悚然，不过是一座石头嘛，说得那样神秘，心里嘀咕，远离石狮观望，竹林隐约，神态确似狮，挺胸昂首，张大嘴，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一位老者说，以前放牛常钻进石狮口中躲雨，可容纳两三人站立，同行的几位大男人立马爬上石狮头，钻进黑洞洞的嘴巴里探三錾子古迹，真为他们担心，万一触犯神灵，降罪下来，骑狮难下怎么办？不会的，神狮是护卫这方热土而降临到芒老寨的，不信，听听神狮美丽而凄美的传说。

相传，蜿蜒不断的果朗河从勐戛流经美丽富饶的芒市坝芒弄、法帕、芒棒、拉茂、来门、广母汇入芒市大河，在这广阔的坝子有个贺罕国，生活在贺罕国的百姓有泰德（缅甸傣族）、傣勒（芒市傣族），腊族（今德昂族），各民族和睦相处，其乐融融。贺罕国定都在户允（旧称峦罗允，今万断山），由大王子守城，二王子岩目舍生活在鸟语花香的深山野林中，以群山为家，百兽为伴，懂得大自然动植物语言，国事家事一概不管；三王子岩峦弄是位睡仙，一睡就睡三年三月三天三十三个时辰，掌握着军权。

一次，贺相国和贺罕国发生战争，双方交战的武器为神鞭和神刀，据说当时芒究水塘中有一对会报灾报喜报平安的大龙鱼，贺相国为了除掉后患之忧，在发动战争之前用神鞭先把粗如人身的龙鱼打死，响彻云霄的神鞭一鞭就把峦牙让和峦罗允打成两半，上半是今天的雷牙让（二孔山），下段是今天的崃勒允，神鞭在打死龙鱼的同时也把贺罕国的山脉打断了。

这场战争中，贺罕国节节败退，贺罕王子一人难于抵挡强国的进攻，派遣部下请二王子速速回国共同抗击贺相国。心急火燎的大将日月兼程马不停蹄地找到二王子岩目舍，岩目舍从森林百花丛中探出头来，漫不经心地说：“大自然已来告知，我早听说了，请回吧。”二王子不以为然地回绝了大将，没有回国抗战之意，依然在万物丛林自由自在地过他的逍遥日子。大将策马奔向三王子那里求救，火烧眉毛了三王子却呼呼大睡，千呼万唤无动于衷，左摇右推也沉睡不起，无奈之下大将抽出岩峦弄枕下的神刀跨上马疾驰而去。

贺相国加强攻势，准备夜幕降临之际一举拿下贺罕国，让士兵们在每只羊头绑上火把，点燃火把赶着羊，从山头冲向贺罕国，人的呐喊声，羊的咩叫声，神鞭的呼啸声，一时间贺罕国喊声四起，在这危急时刻，大将扛着神刀回到城下，挥起神刀劈向千军万马，原认为大刀一挥，敌军排山倒海般地倒地身亡，不料敌军打不退，烧杀掠夺声越来越接近都城。神刀发挥不了作用，惊恐万状的大将拿起神刀在自己大腿上吹毛刃断，不料，这时神刀魂归于附，顿时削去大将之腿，大将鲜血喷涌当即断气。贺罕国城里城外乱成一锅粥，惊慌失措的将士们再次扛起神刀劈向敌军，刀光下断头断臂，与凌空而起的神鞭较量。此时，贺罕国的黎民百姓看见漫山遍野成群结队的羊，从山坡上奔涌而下，于是缅甸傣族就大喊“别来了，别来了”（羊来了之意），在慌乱之中贺罕王子把羊来了之意听成“赢来了，赢来了”，断定贺罕国大势已去，不愿做败国丧家的王子，心灰意冷地骑着白马，用红布蒙住白马眼睛，在户允崃腊帕跳崖自尽。

群龙无首的贺罕国轻而易举地被贺相国攻下，大获全胜的贺相国放火烧城，火光冲天，宏伟的贺罕都城化为灰烬。灰飞烟灭之后，贺罕国烧为户允和罕允两寨，民间传说只要户允和罕允连在一起，美丽的勐巴娜西将会社会稳定，民族团结，经济、文化更加欣欣向荣，繁荣昌盛，成为人们梦寐以求的地方，但贺罕国万劫不复，国破家亡也。贺罕国灭亡后，二王子岩母舍不再迷恋深山老林，告别家乡从勐戛出走，从此杳无音讯，悄声匿迹，至今，傣族民间一直把勐戛还叫为勐海。三王子岩峦弄依然高枕无忧酣然大睡在勐泣（今轩岗坝），百姓都在为三王子唉声叹气，悲伤地说国家灭亡了家也破了还在那死睡不起，为此轩岗至今傣语称勐泣（悲伤之意）。

石破天惊的贺罕国与贺相国之战，神刀之光划破长空，神鞭响彻云霄，山动地摇，触动万物神灵。深夜，前来援助贺罕国的神狮从几百万里外钻土神速而来，探出头来观察是否已到贺罕国。神狮探首之时，雄鸡一鸣天下白，鸡一叫，神狮就回不去了，从此变成一尊石狮永远挺立着半身在峦航曦（狮子山），峦航曦山就在今天芒市风平镇遮晏村芒老村民小组的东北方山头上。据说，神狮变成石狮后并没有死，每每神狮一吼，震耳欲聋，山下的百姓七窍流血，民不聊生。于是，大家四处寻找神通广大的先生来治理神狮，一天，苍髯如戟的老者说：“除害，要三箩银子。”为了过上安宁的日子，大家就到乡间搜罗黄金白银，家家户户慷慨解囊，三箩白银很快就凑齐，老者就召集四邻八乡的百姓讲：“哪位把石狮的舌头錾断了，三箩银子就归谁。”话音刚落，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三大五粗、铜筋铁骨的壮汉说：“我来錾！”这位石匠高高地举起铁锤子重重地打下去，第一錾打在神狮的舌根上，第二錾打在舌体，第三錾打在舌尖上，打断了神狮舌头的同时，石匠当即吐血身亡。

这三錾子印迹如今可考证，爬上石狮头上的同伴们是否看到了被石匠錾掉了神狮舌头的印迹，我不敢过问，在神秘不可测的石狮面前，我除了瞻望之外，无话可说，因为我还游荡在神话般的故事中欲罢不能。

神秘的地方，有故事的地方，总会吸引着人们，求福也罢，求财也罢，求平安也罢，芒老狮子山的香客至今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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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汪清泉

明镜般的清泉，透明得没有隐私，犹如一丝不挂，你如此坦然，我得如实书写才是。再近一步，仅仅是一步，只想一睹你的湛蓝，可你蓝得让我眼花缭乱，脚底生风，几乎被你一把揽入怀里，不要不要，晕，行了，同事牵着我一直往里走，殊不知你早把一蓬蓬苍翠欲滴随风摇曳的大竹拥入怀中亲吻个千遍万遍，水草静静地依偎在你身旁，紫茎草探头探脑地倾斜下来，尝一口清泉补充水分，灰色刺黄泡弯着腰进来凑热闹，长脚水蚊子轻盈自如地在池中弹跳着踏水无痕的优美舞姿，鱼儿更是悠闲自在，悠然戏水，忽而游出水面一口咬住看破红尘跳水自尽的蚊虫作美餐，忽而沉到水底歇气，忽而互相追逐调情。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在水里，不用你东张西望，静观其变，微风拂来，水面随风而动，飘落的竹叶像小船在水中漂来荡去，想要靠岸，却被哗哗流动的泉水冲向佛的身前，泉水下有尊慈祥的菩萨，侧躺着倾听潺潺而下的泉声，并用玉体阻挡着泉水不让发洪水淹没村寨，昼夜守护着这汪清泉的同时也护佑着一方百姓，难道这汪清泉是佛祖的一滴眼泪，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清澈、清凉，透明得泛蓝，透得多像心地洁净的菩萨。

芒老寨依山傍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何等的悠然自得，要青山有青山，要绿水有绿水，要清风有清风，晨曦，一群群的鸭子在水塘中嘎嘎地戏水，有的用嘴梳理着羽毛，有的在岸上四平八稳地迈着方步，有的迫不及待随地下蛋，你看，我不是在草地上捡到滑溜溜的绿绿的鸭蛋了嘛，看看，再看看，说不定草丛中到处都是鸭蛋呢。

清泉边上一群斗鸡的小孩，手头紧紧地攥着一角五角一元的赌注在助威呐喊，斗志昂扬的斗鸡，展开头部刺凌凌的羽毛，来势汹汹地伸着粗壮的脖颈相互对峙一阵后，开始你进我退，一跃而起，死死地揪着对方的头部不放，有时扭打在一起不分彼此，斗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双方主人把它们拉开，观战的人有的欢天喜地，有的唉声叹气，神色各异，斗鸡活动给宁静得像那汪清泉一样的小村落增添了不少的人气、活力，至少我觉得这样。

夕阳余晖下，缓缓而流的泉水旁，洗菜的、洗衣的、清洗农具的，有说有笑，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总是喜欢在泉水边捧一掬洗洗脸庞，让疲劳的眼睛清凉清凉，不慌不忙地聊一阵，分享着劳动的快乐和丰收的喜悦。如今家家户户有自来水，可依然到泉水里洗洗涮涮，那是多年的习惯，自来水无法替代，好像只有清泉才洗得干净似的，你走了，他和她又来，下晚的村庄开始浮动起来，泉水边的人来来去去连续不断。有个不成文的规律，洗衣的决不会跑到洗菜的上面，自觉得像事先有人安排好似的，一排排的人弯着腰手不停地忙碌着，嘴也不停地动着。来了位袒胸露怀的老爹弄，锄头丢一边，一脚踏进泉水双手舀起水就大洗起来，无遮无拦地展现在一群毕朗们的眼前，女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不知说到什么，开怀大笑，笑得清洗的衣物随水漂走也不知晓，下游的人甩上来给她，接住，继续笑，是笑的季节，见风吹草动都想笑的时候。女人堆里，知趣的爹弄丢下一句“呆要吧？”，匆匆而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泉水边永远是忙里偷闲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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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佛塔

山脚下的泉水旁有座佛塔，塔不算高大，没引起我的注意，但一对白鹭的故事却让我听得津津有味，故事不仅富有生活哲理也很有画面。有对白鹭脖子上都挂着一串佛珠，其中一只白鹭脚下踩着鱼，另一只嘴里叼着鱼的白鹭被大螃蟹用夹子掐着脖子，是寨子里的老者描述的。

两百年前，山脚下的池塘水美鱼肥，池面鱼跃鸟飞，一天，一只白鹭来到池塘边，和气而关怀地对鱼群说：“池塘里的水不久就要干枯了，我带你们去另一处水很多的地方吧。”鱼儿一听水要干，个个吓得目瞪口呆，摇身摆尾应了白鹭。心怀鬼胎的白鹭暗自窃喜，每天叼走一尾鱼，这样持续了好多天，池塘里的鱼一天比一天少了，小白鹭却在一天天地茁壮成长，原来，在不远处的田坝中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白鹭，被白鹭叼走的鱼儿们并没有来到有水的地方，统统进了小白鹭的嘴里。藏在池塘泥巴里的螃蟹以为鱼儿们都搬家了，也想请白鹭把自己叼走。不料，白鹭也把它叼来喂小白鹭，螃蟹恍然大悟，张开大夹子死死掐住白鹭的脖子，怒不可遏地说：“快把我叼回池塘，不然掐死你！”

栩栩如生的白鹭图揭露的是现实生活，讽刺那些尘心未了的人们。一心向佛的人不杀生，偏偏一些人忘了清规戒律犯糊涂，不该杀的杀了，不该吃的吃了，不该做的做了，明不了，来暗的：弄几个“无把果”，心里就得明白下厨煎一碟荷包鸡蛋；“找个竹枝去”意味着杀只鸡，物以形象化，鸡的脚印像竹枝，你就不要憨憨地捡一节竹枝回来让人笑话；“用鸡脚踩下青菜”，大家想想自己碰上这句话，怎么做，不要像那村姑一样捉只鸡来，在青菜锅里给鸡脚踩下；“到河里走走、串串”记着到河边摸虾捉鱼了啊；“买竹笋壳”千万不要老实巴交地满街找竹笋壳，脑壳子动一下，就是叫你上街买猪肉回来的意思，生活到处充满着谎言暗语，防不胜防，犹如池塘中的鱼群上白鹭的当。为了悔过自新，进洼听经念佛，修心、养性，好好想想一年来做过的坏事好事，无则加勉，有则改之，佛塔上雕刻着的白鹭时时刻刻提醒着人们的思想行为的规范。

据说，佛塔边建有水上乐园，通过水车拉动力表演水上木偶，走迷宫等娱乐活动，通过走迷宫预测运程，一口气走通了就预示着当年各方面顺顺利利，走不出去迷了路就表明这年磕磕绊绊不顺畅，虽然并不科学，但人们乐此不疲，每年的出洼节，七天七夜通宵达旦热闹非凡，遗憾的是破“四旧”时都遭到了破坏，今天我参观的佛塔是重修后的，塔身白鹭的影子也无影无踪，听到的都是些曾经辉煌的支离破碎的记忆，庆幸的是听说那张白鹭藏图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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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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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东（左金惠），景颇族，德宏州文联《文蚌》主编，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德宏州作家协会秘书长。年开始双语文学创作、翻译，出版过散文集《波东散文集》一部，小说译文《活着》一部。

编辑：肖素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