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扬镳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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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早春二月,柳树虽已吐出半粒米似的嫩芽,但严寒还是封锁着三北平原。

日升中天,一个身穿风衣、头戴礼帽、大口罩蒙着半个脸的中年汉子,慢悠悠跨进了范氏医庐。

范氏医庐是个私人诊所,大夫叫范珍屏,虽已年近30岁,但尚未婚配,所以大家还是称她范姑娘。

范姑娘是医学世家,父亲在世时,曾以祖传热血焊骨丹名扬三北,范珍屏是范门独枝花,自幼天性谦逊,勤奋好学,25岁那年,她不仅掌握了祖传秘方,还将历代名医的外科验方运用在临床上,成了赫赫有名的中医外科女大夫。最近范姑娘红得发紫,天天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凡就医的人一进范氏医庐,就药到病除,起死回生,所以大家赞扬她是转世的“华佗”

此刻,穿风衣的中年汉子默默递给范珍屏一张处方。范姑娘接过一看,上面写道:阴亏阳虚,气血不调,宜配“独参汤”一剂。范珍屏的心怦地一跳,犀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可惜这位中年汉子戴着大口罩,很难辨认出他的真实相貌。只见他生得细皮白肉,右太阳穴上留着块梅花状的赤癣,范珍屏沉默片刻,一本正经地说:“先生,独参汤须以深山野参为佳,其价似金,我这里焉能备此药材,请到求真堂药店去配”说完,就将处方退给中年汉子,中年汉子用肯切的口气说:“范大夫,你家是世代名医,犀角羚羊,龙肝凤胆,且有珍藏,何况区区深山人参,我愿出高价,怎么样?”

“先生,你应该知道,医者应格守表里如一的医德,用药如用兵,棋错一着,祸害非浅,我岂能误投药石,损害生灵。你若不信,可随我进药房查看。”

范珍屏领着中年汉子进了药房,药房虽不宽散,但整整齐齐陈列着瓶瓶罐罐,丸散膏丹,琳琅满目,可就是独缺野山参,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范珍屏习惯地摊摊双手,表示言行一致,中年汉子将范珍屏拉到一边,神色诡秘地说:“范大夫,实不相瞒,我是‘山里来的人,要的是千金买不到的人参,只有你才能办到。”

治病要对症下药,说话要有的放矢。范珍屏琢磨着中年汉子的话,觉得对方决非等闲之辈,他的光临,绝不是真正求药治病,而是窥探范氏医庐的秘密。

原来,范氏医庐是我浙东游击纵队的秘密联络站。几天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山里”突然来了紧急指示,医院被敌人捣毁,外科主任肖石下落不明,地区组织部长汤人苏伤势很重,转移到范氏医庐养伤,必须严加保护。范珍屏反复思考,近两天风声很紧,这中年汉子又来得蹊跷,但这“独参汤”的联络暗号,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是“山里”派来的吗?还是另有文章?她觉得在这兵荒马乱、龙蛇混酒的岁月里,一失误会铸成千古恨,于是范珍屏就沉下脸,当机立断地说:“先生,不必再唠叨了,请您走吧!”

中年汉子脸上露出尴尬而痛楚的样子,喋喋不休地哀求道:你就行行方便吧,找不到独参汤,我是无法回去向主人交差的,范珍屏静坐片刻,险色忽然变得快板似地严肃:“我再说一次,你必须立即离开诊所,我不仅是个医生,而且是个镇长,我有权将你以共产党分子的名义逮捕起来。”

“范大夫,你说得很对,你真像三国时代的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宪兵队长土原次郎的枪伤,多亏你给他治好,他感激得五体投地,居然册封你为三北城的‘胭脂镇长’,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土原准会抱头大哭的,”

“住嘴!你到底是什么人?给我滚!”

正在范珍屏声色俱厉、拍案怒斥那中年人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位俊美女郎,看上去三十上下年纪,匀称的鹅蛋脸,齐耳的剪发,柳眉入鬓,杏眼含情,胸脯丰满,身材窈究,穿一件玫瑰色旗泡,外罩淡湖绿色绒马夹,真是红绿分明,标致诱人。

她就是范珍屏小姨妈的女儿殷兰芳,殷兰芳原是个孤儿,5岁那年,由大姨妈徐纯中带往日本抚养,两个月前,说是国难当头,立志要走抗日救国的道路,因此未读完大学就投笔归里,由于大姨妈再三推荐,范珍屏才答应她在医庐当个助手。

殷兰芳娇嗔地说:“表姐,看你忙得不亦乐乎,柳管家在客堂间已经等侯多时了,还不快去会客。”

“请她稍坐,说我马上就来。”殷兰芳点头离去。中年汉子见此情景,便顺水推舟地说:“既然有客来访,我该走了。”说完扭身走出了范氏医庐。

原来柳寓志管家送来的是大姨妈的一封亲笔信,信上只有一首药性赋诗:

蜜陀本是火中金,

朴硝见面便相争。

汤头歌决不可忘,

配伍禁忌牢记心。

这首赋诗,莫说是一般人,即使是老中医也看不出其中奥妙,可是范珍屏却了如指掌,原来这是一份情报。蜜陀本是一味热性中药,这里指的是汤人荪的化名一宓达。朴硝明指是原朴和芒硝两味中药,是禁忌与蜜陀配伍成汤方的,暗指土原与肖石是老汤最危险的敌人,后面两句是“山里”的指示,要时刻提防,保护好首长。

范珍屏将密信投进了火炉,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土原是明摆着的敌人,那肖石呢?医院出事以后,他就销声匿迹,生死不明,眼下根据大姨妈密信中的暗示,“山里”肯定查医院的内奸,而这个肖石,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面,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范珍屏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向她袭来。她站起身来,走进了门诊室,望着萧条的街道。夜晚的三北城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被风刮得呼啦呼啦的膏药旗下,闪烁着点点灯火。

范珍屏走进绣楼,淡淡的烛光映着室内精巧的大红床。她揭开洁白的罗帐,床上沉睡着一位40岁左右的男子,他脸色蜡黄,双目紧闭,嘴唇边结着厚厚的血痂,他就是我地区组织部长汤人荪,由于伤势过重,正处在昏迷之中,范珍屏细心切脉以后,慢慢解开裤带,揭掉腹腔上的一块大纱布,轻轻擦干脓血,重新上好药。突然一股强烈的腥臭向她扑来,范珍屏一阵恶心,差点呕吐,她仔细一检查,发现伤口上排出的脓血和人尿,已浸透了老汤的内裤。范珍屏十分内疚,她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眼眶,小心地用温水将伤口洗擦干净,又给他换上内裤。老汤微微睁开眼睛,蜡黄的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范大夫,我真对不起你。”

“老汤同志,别那么说,只有养心,才能养伤,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祝您早日康复。”

范珍屏口里虽这么说,但她的心却跳得厉害,一种女性特有的敏感,使她的脸刷地变得绯红。

就在这一刻,紧靠绣楼的花圃里,突然传来“乒乒乒”的声响。范珍屏忙吹熄了蜡烛,赶到凉台上一望,只见一条黑影弓着身子,踏着花圃四周的碎瓦破片,仓皇地越墙而逃,附近的狗狂叫起来。

范珍屏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她为即将来临的残酷斗争,作好一切准备。

次日早晨,天气晴朗,范珍屏穿好白衣裳准备到门诊室就诊。

突然,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划破长空,一辆草绿色的日本警车在范氏医庐门前嘎然刹住,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簇拥着土原队长,闯进了范氏医庐,室内就医的病号,刹那间都溜得精光。

土原次郎显得温文尔雅,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因他的枪伤是范珍屏治好的,所以对范珍屏刮目相待。

“范大夫,生意兴隆!你应该大大地发财罗。”土原进门就笑着对范珍屏说道。

“哦,原来是队长先生光临,快请坐。”范珍屏将一杯香茶递给了土原,

“多日不见,队长贵体可安?”

“谢谢范大夫,我的腿伤已全好了,你的医术大大的高明,你是皇军的可靠朋友。

“哪里哪里,队长过奖了,不知今日光临有何贵干?”

“范大夫,我是爱好美术雕塑的,听说你的睡床是明朝传下来的一张红床,我很想饱饱眼福,范大夫大概不会拒绝吧?

范珍屏的心“腾”地一跳,土原今天来者不善,也许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但兵临城下,又无法避免,只好看风使舵,见机行事了。范珍屏站起身来,笑着答道:“队长若能赏脸,我一定奉陪。”

土原点了点头,带着两名卫兵,跟随范珍屏来到了绣楼。

一间24平方米的卧室,宽敞舒适,阳光充足,粉墙上悬挂着名人诗画,写字台上放着一尊神农尝百草的雕塑,书架上整整齐齐陈列着古今中外的药典名著,卧室布置得好似书斋一般。最醒目的是一张大红床,外床是雕着八仙神象的帏屏门,将床包围得严严实实,推开中间活门,就见红毡铺地,绿绒缀床,色泽鲜艳令人陶醉。此床很大,足可睡四五个人,床面特别讲究,用麻姑献寿、麒麟送子等雕塑镶嵌而成的,左右对峙着两个猛狮,张牙舞爪,形态逼真,据说当年能工巧匠,别出心裁,用几年时间方才制成,确系世上稀罕之物,至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土原在室内徘徊踱步,嘴里啧喷赞叹不绝,眼睛却骨碌碌地在转动,对任何蛛丝马迹的疑点,都没有轻易放过。他突然上前一步抢到红床边,撩开纱帐,向床内扫视一番,然后耸耸肩膀,发出一阵朗笑:“哈哈哈…范大夫不仅是有名的国医学家,而且是有才华的艺术大师,床内床外,黑白分明,红绿映衬,装饰得别具风格,佩服!佩服!”土原说完话,带着卫兵下楼离去。

范珍屏送走了土原队长以后,坐立不安。最近发生的一连串迹象,表明范氏医庐的秘密已经泄露。土原今天没有翻箱倒柜的搜查,是不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还是用的是“敲山震虎”计,为自己留条后路?范珍屏怎么也捉摸不透,但最后决定将老汤转移出去,以避锋芒。

晚饭后,范珍屏对佣妇陈妈拉扯几句,便悄悄出了后门,朝大姨妈家而去…

天将破晓,又刮风了,在不远的芦苇丛里,有一只乌蓬船在摇晃摆动。

范珍屏慢慢移动这张红床内绘有嫦娥奔月的大活板,里面便出现单人床那么大小的地方,这原是官宦人家贮藏珍贵物品用的,现在却成了汤人荪同志的疗养室。

天刚透亮,范珍屏就扶着老汤,缓缓地向乌蓬船方向走去,这是她预先雇来的小船。

猛然间,从塌墙后窜出三个人来,为首一人细长个儿,白净面皮,右太阳穴上长有梅花状赤癣,此人就是几天前到范氏医庐的配独参汤的中年汉子,跟在后面的是两个穿黑短衫的彪形大汉。

“范大夫,我正准备到医庐里找你,凑巧半途相逢。敌人要开始大搜捕了,“山里’不放心派我们三人连夜下山,把首长转移到安全地带去,山里’还特地弄了辆汽车来接,就停在前面的竹林里,快走吧!”细长儿个催促着说。

范珍屏对来者细细打量一阵,心中已有了“底”。她默默地将老汤扶到不远的石墩上坐下,然后转过身来,走到细长个儿面前,冷冷地问:“你叫肖石吗?做医生的人怎么当起‘演员’来?但你要知道,演戏毕竟是演戏,卸了妆还是要现原形的。

“啪!”范珍屏狠狠给了对方一记耳光:“你这条癞皮狗,你医院,投靠了日本人,眼看鬼子日薄西山,又与国民党军统挂上钩,我叫你这个双料特务的狡兔三窟计彻底完蛋!”

“你很聪明,我是肖石。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是你与姓汤的跟我走,是活路;二是与共产党铁心干,是死路,这叫顺者生逆者亡!”肖石捂了捂火辣的面孔,拔枪对准了范珍屏,两个杀手见势也一起围了上来。

就在这干钓一发之际,一辆黑色轿车从竹林里飞驰而来,只听得“砰!”两声枪响,肖石和一个杀手应声倒地,另一个大叫不好,鼠张而远。

黑色轿车停在范珍屏的面前,从车上跳下来一个风度满洒的小伙子,上身穿咖啡色皮茄克,下着紧身西裤,戴一顶法兰绒鸭舌帽,架一副深色墨镜,笑着对范珍屏说:“表姐,你受惊了。”

“你”

“哎哟,真是天晓得,连朝夕相伴的表妹也认不出来了。”

小伙子卸下墨镜,露出一副水灵灵的眼睛,范珍屏桃然大悟,原来是表妹殷兰芳。

“表姐呀,你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眼下敌人四面撒网,你这样行动,就好比驱羊入虎口,不信吗?就连乌蓬船上也都埋伏着敌人。快上车吧,我送你们走!”

正在这时,满身血污的肖石,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趔趄了两步,指着殷兰芳,正欲开口,殷兰芳微咬下唇,猛扣枪机,“哒哒哒”一梭子弹穿进了肖石的脑袋,沉重的身躯“砰”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殷兰芳提着大口径手枪催促范珍屏上车,但范珍屏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她对这位平素温文尔雅的表妹,霎时变成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人物,感到非常疑惑。刚才,肖石临死前的情景,使她觉得,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正隐隐约约出现在她的眼前。

“嗖一”从乌蓬船上飞来一颗子弹,落在黑色轿车的防弹玻璃上,砰然坠地面临着四面伏兵,处境险恶,在殷兰芳再三催促下,范珍屏毅然决断地将老汤扶上了轿车。殷兰芳随即开车,车子飞也似地向前方疾驶,天色渐明,刚出三北城,突然一辆日本警车“隆隆”地迎面而来,截住了黑色轿车的去路。

日本宪兵队长土原身佩军刀、足蹬马靴从警车上跳下来,走到轿车前,对殷兰芳说:“车上的统统下来,这是皇军的命令!”

股兰芳打开驾驶室玻璃窗,用即夷不屑的目光瞧了一下土原,然后从手皮包中摸出一封信递给土原:“这是宁波冈本司令的手谕,请看。”土原接过一看,上写着:殷小姐系重庆特派要员,她的行动、皇军。不宜干涉。

土原看了手谕,发出一阵冷笑:“嘿嘿嘿…殷小姐,你应该明白,三北城是我的管辖地区,我有权保护治安区良民的安全。”

殷兰芳一听,柳眉倒竖,日本军人的天职是绝对服从,杏眼圆睁,气急败坏地叫道:“土原队长,在贵军向国军投降之前,你应该为自己留条后路!”

殷兰芳,你良心的大大的坏,特高科已经查明你的底细,你是,“哼,整过容的金莉萍,代号刺玫瑰,你为了混进三北城,绑架了在日本读书的殷兰芳,机关败露后,在柳家又毒死了徐纯中老妈妈,你应该受到皇军的审判!”

“胡说!”金莉萍脸色骤变,虚汗直冒,为了不吃眼前亏,准备开动轿车猛冲出去。

“啪!啪!”土原的枪响了,子弹穿透了金莉萍的胸脯,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金莉萍头一歪倒在驾驶座上,气绝身亡。

土原将发热的手枪插进皮套,对警车挥挥手咕噜了一阵,待车开走后,士原对范珍屏说:“范大夫,请别多心,我为你们送行!

轿车风驰电掣地向四明山方向开去,一个小时后,车在荆蔓丛生的山腰上停了下来,土原和范珍屏、汤人荪握了握手,指着山上郁郁葱葱的竹林说:“前面就是游击队的驻地,你们下车吧!”说完,将一封信交给范珍屏,流露出一种复杂、歉疚的神情,默默地开车走了。

信是范珍屏的大姨妈在临死前写的,原来,土原次郎是她在侨居日本时留下的孩子,而被金莉萍害死的殷兰芳,就是土原异父同母的妹妹。土原是我们安插在敌人内部的卧底,战争追使兄妹俩分道扬镳,想不到在三北城会有这戏剧性的会晤。

读完信,泪水湿透了范珍屏的衣襟。这时,

远处传来“轰”一声,只见撞在山崖上的黑色桥车,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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