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林采撷怎样学习和应用方剂

导读此文系山西名医朱进忠所作,深入且详细的说明了如何学习与应用方剂,其实,方剂的学习更多的侧重于总结与对比,分清方剂的区别与联系,将更好的指导临床,从而提高疗效,那如何具体的进行对比呢?此文会告诉你答案!

方剂是辨证论治过程中的重要环节,方剂组成的好坏直接影响辨证论治过程中的治疗效果,所以历代医家都很重视方剂学的研究。

中医古籍浩如烟海,所载方剂很多,再加上近代医家和每个医生所组成的验方就多而更多了。所以记忆难,应用就更难了。怎么办?我开始时一背就背了多个,但是仍然感到很多没有背过,一用就更难了,不知用哪个好,久久难于开方。后来,经过分析、归纳、对比,一下子开朗了很多,多个方不过多个方类,结果确实作到了方中有方、方中有药、药中有方。不但在临床上的用方严格了,而且疗效也提高了。那么我是怎么学习和应用方剂的呢?大致说来有以下几点:

一、学习的方法

1.背过多数人认为有效的方剂。这些方剂不但要背过它的组成、功用、主治,而且要背过它们药物组成上的配伍方法、加减方法。只有这样我们才会作到举一反三地应用方剂。这些方剂从哪找?我的回答很简单:讲义、汤头歌诀中记载的即是多数人认为有效的方剂。

2.善于观察众多方剂间的总趋势。例如银翘散、越婢汤、升降散,尽管药物组成根本不同,但它们间的总趋势都是辛凉解表。麻黄汤、荆防败毒散、九味羌活汤尽管药物组成根本不同,但它们间的总趋势都是辛温解表。因此前者都是治疗风热外感的,后者都是治疗风寒外感的。

3.善于发现总趋势相同方剂中的特殊引经药。例如:独活寄生汤和三痹汤,从其总趋势来看,都是益气养血,祛风除湿,治疗风湿痹证的方剂。但是由于三痹汤多了黄芪的补气升阳,少了桑寄生的补腰肾,使其主要功用变成主治上半身,特别是肩臂风湿的方剂,而独活寄生汤则成了主治腰腿疼痛的方剂了。

4.善于发现相似方剂间的不同用药和药物间的用量比例。例如:黄连汤和半夏泻心汤,两个方剂除一味药不同外,其余药味全部相同,但就是这一味药的不同,使这两个总趋势相同,即都用于寒热夹杂证痞满、泄泻的方剂,变成了一个用于寒多热少证,一个用于热多寒少证。又如:桂枝汤和桂枝去芍药汤,两方仅差一味芍药,但却变成了桂枝汤调和营卫,桂枝去芍药汤温通心阳。

5.善于发现组成药物相似中的不同点。例如:不同方剂中采用了不同的化痰止咳药,如一者采用了百部、紫菀、杏仁,二者采用了贝母、前胡,我们分析时,就要善于区别它们间的相异点,并找出这些药物的特点。如紫菀不但降气化痰,并且止咳通络;百部止咳甚佳,而有润肺之功,但无化痰之力;杏仁重在降气止咳,而稍能定喘;贝母除热痰,稍有软坚之力;前胡既解表,又降气化痰。应区别使用。

6.注意发现方剂组成药物间的协同和制约。例如:用于止咳化痰的紫菀、冬花,两药相配,可使它们的定喘止咳作用增强;黄柏、知母相配,可使它们滋阴降火的作用增强;黄柏、砂仁相配,可明显提高砂仁的涩精作用。

二、应用方法

1.选择方剂要严格要求,绝不马虎从事。例如:证见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心烦喜呕,口苦咽干,脉弦的少阳证,就予小柴胡汤;厥阴头痛,干呕吐涎沫或呕吐者,就予吴茱萸汤,而不加减任何药物。

2.加减药味一定要严格。在这方面张仲景可以说是一个典范。例如:他在《伤寒论》中阐述小柴胡汤的适应证时,又明确指出:“若胸中烦而不呕者,去半夏、人参,加栝楼实一枚;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参合前成四两半,栝楼根四两:若腹中痛者,去黄芩,加芍药三两;若胁下痞硬,去大枣,加牡蛎四两;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黄芩,加茯苓四两;若不渴,外有微热者,去人参,加桂枝三两,温覆微汗愈;若咳者,去人参、大枣、生姜,加五味子半升,干姜二两。”假若随心所欲地加减药物,常常失掉原方含义。例如:麻杏石甘汤是由麻黄、杏仁、石膏、甘草组成的方剂,其麻黄、石膏的用药比例为l:2,主用于热壅在肺的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假若因为考虑是肺部炎症,而加大石膏用量,并增黄芩、黄连、黄柏、栀子、银花、连翘等清热解毒药,就不治肺,而成了清热解毒剂了。

3.选择用方时,一定要注意适其至所,不可太过不及。这里尤其注意的是药物的用量和归经问题,千万不可认为药量大就是好,因为有的药量过大反而过其病所而伤正,正如《素问》所说:“勿使过之伤其正也。”所以喻嘉言说:“不明脏腑经络,开口动手便错。”

4.加减药物时,一定要注意方中有方,药中有方。例如:真武汤由茯苓、芍药、生姜、白术、附子等组成,主用于肾阳衰微,水气内停,症见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恶寒腹痛,下利,或肢体浮肿,与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者。若去生姜,加人参,则名附子汤,用于寒湿内侵,身体骨节疼痛,恶寒肢冷,脉沉细无力者。若不去生姜,但加人参,则非但具有真武汤之功,并且兼有附子汤之效,就是说虽然仅仅加入了一个人参,但却具有了加人附子汤之意,所以也就具有了加入附子汤的功用主治。若在真武汤中加入一味肉桂,则具有了茯苓甘草汤的功用主治,即非但具有真武汤的功用,并且具有茯苓甘草汤治奔豚之功。

丁光迪(-)男,江苏武进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全国著名中医学家,中医各家学说专家,中医教育家,从事中医药工作60余年,在教学、临床及科研等方面,多有建树。本文丁光迪教授关于方剂学习的方法,唯有深入从事中医教育之人方能做到此种游刃有余的讲解,诚“知其要者”也。

方剂是中医学的一个重要内容,早在《汉书·艺文志·方技略》就以经方与医经并列了。中医临床学术体系——理、法、方、药,方剂亦是一个重要环节,甚至以往一些中医老师带徒,亦有从《汤头歌诀》入手的。从此可知,作为一个中医,具有方剂学问,是多么重要;而在中医教学中,教好这一门课程,又是多么值得研究。个人体会,本课程无论教与学,难度都比较大,实在方剂太多,内容又很丰富,要能记住并掌握运用,殊非易事,但如果能与人规矩,亦能使人把这门课程教好、学好。

走过一段弯路

从个人经历来看,最初学方剂,是徒知形迹,希望记住方名、功用、药味及其配伍,记得越多越好,对于前人所说,方到用时就恨少,印象很深。我学中医,是从读《注解伤寒论》《金匮要略心典》开始的,对书中三百多首方剂,读了粗知其意,但抓不起纲,亦记不住。以后又读陈修园的《长沙方歌括》,记熟的方剂多了,但尚局限于一个一个方剂,并不能串联起来,得其要领。以后又读徐大椿的《伤寒类方》,懂得一个“从流溯源法”,似乎开了窍,能够离开书本,以类统方,以简驭繁,略知选方用药的精神;但变化出入,灵活运用,仅限于经方。思路比较窄,识病亦有局限性。

以后再接触后世诸家及时方,再看《医方集解》,又似眼花缭乱,莫适所宗,特别诸家中,几乎绝大多数方剂都有加减变化,而且用药经验亦花样百出,哪能掌握得了!尽管当时年岁尚轻,记忆尚可,但不能记住许多。因此,在临床上为了查考一个方剂,翻书的重复劳动,不知白白地浪费了多少时间;为了认真做到理法方药的全面性,有些时候简直成为方剂的“奴隶”。真是“读书无方,劳而无功”。可能有些年轻同道,还在走我们走过的这条道路。

及至从事教学工作,曾经设想,能使同学少走弯路,学得好一些,着意改进教学方法,从教过几个班级的情况来看,亦不是一下子就能得其要领,还得摸索前进。比如初起重视结合临床,用意不错、但是一部方剂讲义,三四百首方剂,讲不胜讲。讲得具体一些,但花费的时间很多,讲多了,就带来一个“乱”字。低年级学生一无实践基础,哪里能接受得了!以后改从抓住基本方入手,可以突出重点,讲明加减变化,“君臣佐使”,并构成公式,画上表格。看似清楚易懂了,但又显得呆板、机械,一部方剂讲义,形成大大小小的公式表格,仍然纲目不清,难于记忆,不利于活变。特别是临近考试,同学们逼着老师要重点,要有范围的复习提纲,自己也爱莫能助。

摸索到一些门径

经过几番摸索,终于悟到一些门径。讲授方剂,不能就方论方,拘于形迹,把个专门学问,变成琐碎零乱之事。如“方以类聚”,是个好方法,能把成百上千的方剂,初步分别归纳为若干类,事情便可以简化大半。更主要的在辨证的基础上,掌握理法对于方剂统率的作用。掌握理法这个前提,才能把方讲活,又能抓住纲。前人常说:“辨证明理,方从法立。”就是提出理法对于方剂统率的作用。这一点尚未引起足够重视,而方剂的本身规律,恰恰就在于此。有人说成是“以法统方”“以法统药”。这是能够教好、学好方剂的,能与人规矩的。

试举数例如下。如解表剂,就是为外感表证而设,邪从外来,还宜祛邪外出,辨明这个证候,则正如张子和所说:“邪气加诸身,速攻之可也,速去之可也。”明了此中道理,则祛邪解表,只要掌握一个“辛甘发散”“渍形以为汗”的法则,那无论桂枝汤、麻黄汤、桑菊饮、银翘散等等,其用药规律,都是一致的,即以辛药与甘药相合。辛以散之,甘以缓之,辛甘伍用,可以开通腠理,发散解表。如有出入的话,仅是具体选药上的差别,偏重辛温或者辛凉,以适应伤寒或温病的不同病情;至于主药与辅药的配伍,“君臣佐使”突出重点,即便成功。其他许多解表方中的配伍,形式尽管不同,但都不外此规律。

又如清热泻火剂,亦是为邪热传入气分所设。辨明这个证候,则到气就宜清气,只要掌握“热者寒之”的法则,运用寒凉药与苦寒药的配伍。前者以石膏、竹叶与栀、豉等为主;后者以黄连、黄芩、黄柏、栀子为主。寒凉能清气分之热,苦寒能清气分之火,这是它的共同作用。如有差别,气分之热,可以透泄而解,亦可以传营入血,所以有清解与内陷两途。在配伍时,前者宜加轻宣发泄之药,如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大青龙汤、越婢汤等;后者伍以清营凉血之药,如清营汤等。至于气分之热可以夹湿,湿与热又各有轻重,以及湿热在三焦和五脏之别等。病情尽管复杂,亦是按照湿热邪气的轻重和所在部位,突出重点,配以相应诸药,如清化、苦燥、理气、分利以及分经用药等,则清热、泻火、解毒、清脏腑热,清热利湿诸类方剂,都可以全盘在握了。

又如泻下剂,是为里热实证而设,辨明里实证候,则“实者泻之”,“坚者软之”,“陈莝去而肠胃洁”,基本是运用苦寒药的配伍,大黄、芒硝又为主药。如燥结为甚的,苦寒咸寒并用;夹气滞的,配伍枳实、厚朴;顾胃气的,配伍甘草。结实甚的,制大其服,缓者制小其服,三承气汤就从此组成。扩而充之,燥结而津伤为甚的,配火麻仁、杏仁、芍药;热甚阴伤的,配伍玄参、生地、麦冬;属血虚的,配以当归、牛膝、苁蓉。这样,泻下与顾阴并重,又发展了承气方法,产生出许多泻下剂的衍化方。如果泻下而侧重泻水的,又加甘遂、芫花、大戟、商陆等为主药。如解毒兼顾正气的,配伍大枣,便为十枣汤;攻逐皮里膜外之邪的,配伍白芥子,便为控涎丹;逐水兼散其表的,配伍羌活、秦艽,表里分消,便为疏凿饮子;如破气泻水兼行的,配伍大黄、黑丑、槟榔、木香、青皮等,便为舟车丸。如此等等,又为泻下剂的另一类用药方法。当然,还有寒积宜用巴豆、干姜伍大黄(如三物备急丸),或附子、干姜、细辛等伍大黄(如大黄附子汤、温脾汤),阳虚的更用半硫丸等,这是法外之法,权变措施,又别出于一般常规用药,但大原则还是“实者下之”,不过根据具体病情,变化成许多不同方药而已。

又如温里回阳剂,是为里寒亡阳而设,在辨明阴盛阳衰的证候,则“寒者热之”,“哀者彰之”,亦是辛温药与辛热药的配伍运用。辛温药可以温中,如丁香、附子、吴茱萸温三阴之寒。一经独病的,寒在太阴,干姜配参、术、草成为理中汤;寒在少阴,附子配姜、草成为四逆汤;寒在厥阴的,吴茱萸配参、枣、生姜成为吴茱萸汤。推而广之,寒在二经三经的,则相应扩充配伍用药。又有兼气虚、血虚的,病情更为复杂,但亦是适当的配伍补气、补血诸药,再分析轻重缓急而处理,则温中诸方亦有活法在人了,辛热药破阴回阳,主要用于救急,取生附子、生干姜等辛热猛烈,直走心、脾、肾,斩关夺隘,挽回阳气的衰亡,如通脉四逆汤、白通汤等,就是其例;如亡阳而元气欲脱的加人参,便为四逆加人参汤、茯苓四逆汤;亡阳而又阴阳格拒的,反佐以取之,即于前方加猪胆汁、人尿,或热药冷服。至于参附汤的力专用宏,回阳救急汤的敛(五味)散(肉桂、麝香)并进,黑锡丹的温镇相伍,是温里回阳的特殊法程,亦是知常达变的能事了。

要与人规矩

如上所述,一部方剂学,有个分类方法为之分剂;每个方剂,又有一定的大法以为之主,作为配伍用药的原则指导,这样就纲目清楚了。再深一步,根据具体病情,轻重兼夹,标本缓急,辨明证候,配以相应用药,就能组成成千上万各式各样的方剂。尽管看似复杂,而若网在纲,能撒的开,亦能收得拢,真如张景岳所说:“善知方者,可以执方,可以不执方”(《新方八阵》),真是执简驭繁。至于方名、用途、药味多寡等等,都变成形迹之事,不必拘泥的次要问题。

当然,前人成方,很多可以效法,但独出心裁,亦可以配置新方。张元素尝说:“前人方法,即当时对证之药也。后人用之,从而加减,验脉处方,亦前人之法也。”如能这样,在方剂一门,就可以获得“自由”。因此,以辨证为基础,以理法为指导,药随方成,所谓“辨证明理,方从法立”,“以法统方”的,确实能够教好、学好方剂。这来源于七方十剂,君臣佐使的理论,而又高于就方论方的境界,成为方剂学的规矩准绳,应该教给同学,使能掌握钥匙,自己去打开方剂的门径,这就是巧。在工作中受益匪浅,特为拈出。

但方剂毕竟是一个专门学问,有它本身的规律性,抓住要点,与人规矩,就能事半功倍。《内经》上说:“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是至理名言,于方剂课尤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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